文 / 子玉

戊戌变法失败之后，谭嗣同问了梁启超一个问题：“是活着容易还是死更容易。”

梁启超想了想：“活着难。”

“那好，那我就选择容易的，难的交给你。”

谭嗣同为变法流了血，梁启超一生都在为了民族的前途而奔波。

先记住这个故事，我们来谈赵氏孤儿。

没有国君的命令，但屠岸贾却预谋已久，他率领晋国诸将杀向了毫无准备的赵家。

赵朔、赵同、赵括、赵婴齐皆死于屠岸贾的屠刀，赵家被团灭。

赵朔的父亲赵盾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，占卜的结果是，赵家将有大灾难。

屠岸贾的屠刀让赵盾的梦成为了现实。

唯一逃跑的是身怀六甲的赵朔夫人，她趁乱躲进了国君晋成公的宫殿。他是晋成公的妹妹。

我们把镜头先给赵朔的两个门客。

公孙杵臼质问程婴：“你咋没死，主公可是一直待你不薄？”

“夫人如今怀孕在身，如果生的是男孩，那么我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保全他的生命，如果是女孩，我将立刻去死。”

原来程婴想的是赵朔的血脉，他不是那种寡恩之人。

▲赵朔夫人 电影《赵氏孤儿》/剧照

婴儿终于诞生，是个男孩。程婴和公孙杵臼为赵家能留下一个血脉而暗自欢呼，但他两更明白，这个孩子很可能活不过明天，因为屠岸贾已经在路上。

是的，晋国的国君和周天子一样早已没了权威，卿大夫、权臣才是晋国的当家人。

如今屠岸贾就是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权臣。晋成公根本保全不了妹妹和孩子的安全。

赵朔夫人将婴儿藏在裤腿中默默祈祷：“如果老天要保存赵家，那么请他一定不要发出声响。”

老天成全了她。孩子安全躲过了屠岸贾的搜捕。

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。程婴和公孙杵臼商议：“屠岸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，我们得赶快商量出个办法来。”

公孙杵臼却反问一句：“你说是将这个孩子养大容易还是死更容易？”

“当然是死更容易了。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，而将孩子养大却要与整个屠岸贾的势力抗衡，九死一生。难。”

“那么你就勉为其难将孩子抚养成人，我呢，选择容易的。”显然，公孙杵臼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。

计划第一步，两人抱了一个别的婴儿，逃亡山中。

几日后，程婴站在了屠岸贾的面前：“给我千金，我就告诉你赵氏孤儿在哪。”

屠岸贾大喜：“钱不是问题。”

于是，公孙杵臼被屠岸贾的兵团团围住。

绝境中的公孙杵臼大骂：“程婴，当初咱两一块保了赵氏孤儿，说好的一起将他养大，怎么你转身就将我卖了？

即使我们将来不能帮助赵氏重振家门，但这孩子是无辜的呀。”

程婴根本就不接他的话。

公孙杵臼抱着婴儿仰天大呼：“老天爷呀，赵氏孤儿何罪之有，你要赶尽杀绝。”

结果当然是公孙杵臼和所谓的“赵氏孤儿”被杀。

▲屠岸贾 电影《赵氏孤儿》/剧照

一个人背负着骂名在世间行走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。程婴从此开始长时间做着这件他和公孙杵臼都认为难上青天的事。

既要承受骂名，还要胆战心惊养育着赵氏孤儿。

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打掉牙和血吞。他不能辜负了赵朔，更不能辜负公孙杵臼。哦，还有那个替赵氏孤儿被杀的孩子。

程婴带着真正的赵氏孤儿亡匿山中。

十五年后，当初的婴儿已经长成了少年。晋国的历史也已经开进了晋景公时代。

晋景公生病，占卜的人对他说：“是赵家死去的人在作祟。”

晋景公问韩厥：“赵家还有人吗？”

韩厥对赵氏孤儿的情况当然是门清，他也早就想为赵家做点事情。当年，察觉到屠岸贾要对赵家动手时，韩厥就劝过赵朔赶紧逃。

赵朔当时并没有重视：“有你在，赵家不至灭种。”

但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。政治斗争永远都是既血腥又残忍。

此时，韩厥敏锐地察觉到，复兴赵氏，就在此刻。韩厥把赵家世代对晋国的功劳给晋景公普及了一遍。

完了又说：“赵氏被灭门，全国人民都很同情。”

那个藏匿山中的赵氏孤儿终于站在了晋景公面前，他的名字叫赵武。为安全起见，晋景公和韩厥暂时将赵武藏在宫中。

晋景公靠着韩厥的部众胁迫诸将，要向屠岸贾亮剑。

▲赵武（右） 电影《赵氏孤儿》/剧照

诸将也很识时务地配合：“当年，我们也很无奈，屠岸贾假传国君的命令，我们都被他骗了，才干出糊涂事。

现在既然您有弄死屠岸贾的想法，那就干吧。其实，我们也早想干了。”

屠岸贾终于得到了报应，直接被灭族。

赵家重新复位，土地、人口、地位，还是原来的配方。

程婴热泪盈眶。

是的，他没有理由不激动。赵家被报了仇重新复位，赵武从此又无性命之忧，公孙杵臼没有白死。

重要的是，自己的清白得以证明，还因此得到了世人的敬重。

等到赵武加冠成年之后，程婴却突然来辞行：“当年我只所以隐忍苟活，就是想将你养育成人，并借机复兴赵家。如今，你已长大成人，赵家也复了位。我该离开了。”

赵武当然明白程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，他要下去将这些好消息都告诉老爹赵朔还有公孙杵臼去。

赵武啼泣顿首：“你养我长大，我陪你终老，您难道真的忍心离我而去？”

程婴摆手：“不行，我怕让他们等久了。当年公孙杵臼之所以选择死，就是觉得我一定会成事，要是我现在不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他，他肯定会觉得我事还没办成。”

程婴毅然自杀。

程婴没有对赵武说的是，其实活着比死了更痛苦。将他养大，这事确实太难了。

举世皆是唏嘘。原来世间还有如此伟大的人物。

▲韩厥 电影《赵氏孤儿》/剧照

程婴没有想到的是，因为他，历史后来也被改写。因为赵家的后人在某一天联合魏家和韩家将晋国一块给瓜分了。

赵家成了诸侯。

当然，这都是后话。大家也权且把“赵氏孤儿”当故事看，因为《左传》中压根就没有屠岸贾此人，程婴和公孙杵臼的事迹也只是被记载在《史记.赵世家》和《韩世家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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